曾经如此肆虐无忌的天花病毒最终败给了免疫接种。牛痘的接种使得天花病毒无法再伤害人类,1977年,它在全球的疾病谱中绝迹。

诸多耐药菌遍布于世界各地的医院,面对细菌、支原体、衣原体、真菌,我们研制更强大的杀菌武器的同时也培养了更强大的敌人。

工作:从中非的雨林狩猎营地,到东亚的野生动物市场。它

它也把我带进了美国疾控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简称CDC)的前沿实验室和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疾病暴发控制中心。

基本再生数R0 对任何流行病来说,R0是每一例新病例所造成继发感染数量的平均值(在无事先免疫和防控举措的情况下)。如果每个新病例平均引发一人以上的继发感染,那么该流行病就有可能扩散。如果每个新病例平均导致不到一人的继发感染,疫情就将逐渐消失。R0帮助流行病学家准确判断流行病是可能呈“病毒式扩散”还是逐渐消失,它基本上成为流行病的可扩展性的衡量指标。

朊病毒 朊病毒是一种显微镜可见的奇怪品种。它不仅没有细胞,而且没有DNA或RNA。DNA或RNA是被地球上已知其他所有生命形式当作“蓝图”使用的基因物质。但是朊病毒依旧可以生存,并能够四处传播,引发疯牛病等疾病。

一项研究表明,如果地球上所有病毒头尾相连排成一列,那么这一病毒链的长度估计将达到2亿光年,大大超出了银河系的边缘。

和地球生态系统任何一个主要组成部分一样,病毒在维持全球生态平衡方面扮演着关键的角色。例如在海洋生态系统里,病毒每天要杀死20%~40%的细菌。这对以氨基酸、碳和氮形式出现的有机化合物的释放,起了关键性作用。

病毒在任何生态系统里都扮演着“反垄断能手”的角色——有助于确保没有一种细菌物种能够称王称霸,因而促进了物种多样化。

我们以单纯疱疹病毒所致的普通单纯性疱疹为例,来阐释病毒为适应人体这一复杂的栖息地所面临的一些挑战。这些病毒在人体神经细胞中找到了庇护所。因为神经细胞在人体内享有特权和保护地位,免疫系统对其关注程度低于皮肤、口腔或消化道细胞。但待在神经细胞里一直不向外扩散的疱疹病毒只有死路一条,因此疱疹病毒有时通过神经节扩散到人脸上,引发病毒性的单纯性疱疹。此举为病毒的人际传播提供了一条路径。

病毒能以如此少的基因发挥功效,靠的是用多种“计谋”来使微小基因组的影响力最大化,其中最高超的“计谋”之一是 重叠读框现象(overlapping reading frames)。

当两种不同的病毒感染了同一个宿主时,它们时常会感染同一个细胞,为基因交换提供基础条件。在这种情况下,病毒有时制造镶嵌体子代病毒,一部分基因来自其中一种病毒,而完全不同的那部分基因则来自另一种病毒。

微生物跟有毒物质一样,有适应不同层级食物链的潜能,这一过程被称作生物放大作用(biological magnification)。

食物链层级越高,所积累的有毒物质浓度就越高。因此,像金枪鱼这样处于海洋生物食物链最高级别的捕食者,其体内有毒物质浓度之高,足以对胎儿造成潜在威胁。

逆转录病毒 逆转录病毒在RNA上存录遗传信息,在能够将自己插入宿主的DNA之前,将其转录成DNA。之后逆转录病毒按生命周期运行,创造自己的子代病毒。

2003年的报告表明,黑猩猩SIV病毒实际上是一种镶嵌体病毒,由红顶白眉猴SIV基因片段和大白鼻长尾猴SIV基因片段组成。

我们倾向于将性或生育之类的事视为亲密举动,因为这些行为将个体以正常互动无法企及的方式联系在一起。但从微生物的视角来看,狩猎和屠宰代表着终极亲密行为。这是将一个物种和另一个物种身上的所有组织,连同栖息在每一个物种上的特定微生物都连接起来的行为。

人类曾是濒危物种,我们相信这是事实,是因为人类基因还保留着一些这样的记录。通过将当代人类与作为人类近亲的猿类的基因信息加以比较,我们能够理出一些头绪。

信息所揭示的结果令人震惊。对人类线粒体基因组,即只能母女相传的那部分遗传信息的分析,以及对有规律地累积在基因组区域的可动遗传因子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历史上人口规模的线索。结果显示,历史上的人口规模比我们期待的少多了。

美洲的大部分热带栖息地都有切叶蚁(leaf-cutter ant)群,人们知道这些工蚁是大力士。它们能驮着比自己大很多倍的绿叶在丛林中行进,回到蚁穴。但是力大无比还不是切叶蚁最有趣的特性,这一令人惊讶的蚁群已掌握了驯养之术。工蚁们不是将硕大的树叶吃掉,而是将其嚼碎制成一种肥料,蚁群用肥料给它们的菜园子施肥。因为这些切叶蚁——即组成美切叶蚁属(Atta)和顶切叶蚁属(Acromyrmex)蚁群的蚂蚁在种植一种真菌基材的农作物,几百万年来一直以此为生。这些蚂蚁就是农民

种植菌类帮助切叶蚁成为地球上最成功的物种之一。成熟的切叶蚁群,其洞穴直径有15米,深5米,可容纳多达800万只蚂蚁。这些巨大的地下蚁穴是固定不动的,有时可以在同一地点存在20多年。

芒果树除了盛产美味的果实供农民出售,也吸引了一种学名叫作狐蝠(Pteropus)的大蝙蝠。想不到这种蝙蝠竟然是尼帕病毒的储主,是病毒与外界联系的桥梁。

北极燕鸥每年都会从北极的繁殖地飞往南极,然后再飞回北极。

他18岁时移居法国,师从诺贝尔奖得主埃里克斯·卡莱尔(Alexis Carrel)学习医学。卡莱尔1912年因发明了血管缝合术以及血管和整个器官移植的新技术获得了诺贝尔奖。

在猪身上所携带病毒的小群体中,最让人担心的感染源是猪内源性逆转录病毒(porcine endogenous retro virus, 简称PERV)。像PERV这样的内源性病毒,会与宿主的基因物质永久地融为一体。它们时不时地从遗传基因中出现,感染细胞,并在宿主体内传播

在伦敦皇家学会(Royal Society of London)前任会长马丁·里斯(Martin Rees)提出的一条著名预言里,他警告道:“……到了2020年,一场生物学差错或者生物恐怖袭击就将杀死100万人。

我们对森林附近乡村里感染上人类免疫缺陷病毒的191例病例进行了数据分析。大多数病例患者报告宰杀和食用过野生动物,超过一半的人报告宰杀过猴子或者猿类。最令人担心的是17位人类免疫缺陷病毒阳性者报告说,自己在猎杀野生动物时受了伤——这种情形对血源性微生物是天赐良机,两个物种的血液得以直接接触,从而架起病毒传染的桥梁。

直接接触野生动物血液和体液的人也感染上艾滋病毒,并且可能引起免疫功能受损。这一事实让我们看到,人类面临着新型微生物出现的极大风险。捕杀行动让人们接触到渗透在几乎每个动物组织里的微生物。当这些感染源定期与抵抗力差的人进行接触时,微生物跨物种传播的捷径就有可能出现。

虽然疯牛病的传染源头尚存在一些争议,但源头应该是羊。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牛饲料生产进入工业化大发展时期,有一种牛饲料里添加了羊畜体碾碎制成的肉骨粉。人们早就知道羊有一种叫作羊瘙痒症的朊病毒疾病,似乎在加工羊畜体作为牛饲料时,感染源跳到牛身上并适应下来。

当两种病毒感染了同一宿主时,它们就有能力进行基因重组,交换基因信息,并可能会创造出一个全新的“镶嵌体”感染源。

艾滋病毒本身就是一种镶嵌体病毒——母代病毒是两种猴子病毒,它们在某个时刻传染到一只黑猩猩身上,发生了基因重组,成为人类免疫缺陷病毒的远祖形式。同样,流感病毒能够通过整个基因发生交换的基因重配形成镶嵌体,以获得全新的基因组。

基因重组可能在很多病毒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对SARS进行的基因分析显示,它可能是一种蝙蝠冠状病毒和另一种病毒的基因重组病毒。后者也许是我们尚未发现的一种蝙蝠病毒。在感染人类和果子狸之前,这两种病毒进行了基因重组,生成了一种新的镶嵌体病毒。这些病毒之所以有基因重组的潜能,很可能与动物进入农贸市场网络后的相互接触有关,而从前这些动物在野外彼此从未有过接触。

新兴的基因  两个微生物,一个旧的和一个新的,能够暂时在一个宿主体内相互接触,交换基因物质。孕育出的改良感染源有可能向外扩散,并引发一场全新的流行病,完全令人措手不及。实际上引发流行病的是新交换的基因信息,而不是一种新的微生物,因此采用术语“新兴的基因”。

奶牛不是唯一通过食用同类感染上朊病毒的物种。作为另一种引人关注的朊病毒,库鲁病是一种致命的神经退行性疾病。这种朊病毒正是通过同样的方式,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东高地省法尔人身上四处流动的。法尔人举行同类相食仪式,吃掉死去的亲人和族内成员,将死者的大脑涂抹在身体上帮助释放他们的灵魂。这些享用死人的盛宴被认定为库鲁病传染的方式。随着20世纪50年代取缔了同类相食仪式,目前该流行病已消亡了。